2015年8月24日 星期一

重整

論文終於寫好了,人生有待重整。
這一年半的經歷,看清了問題,也看清了自己。
行動研究是真誠面對自己的旅程,
在發光螢幕和瞳孔之間,就是內心和文字的掙扎,
答辯期間,寶賢師說我曾經質疑她的課堂沒有教理論。
真的是我嗎?我問。
是你,真的是你。她笑了。
做這次研究,我很遺憾沒有給學生更多的經歷。
例如:
和學生一起讀《又喊又笑:阿婆口述歷史》,而不是把文章交給學生,然後讓學生自己讀。
我很和學生共讀。
還記得六年前做中一的班主任,一早起來便回到課室,拿起蔣蘍的《感覺十書》,透過他的文字和學生一起追尋自己感覺的回憶。
如果,再來一次:
我可以和學生一起讀自傳體、半自傳體,甚至報道式的口述歷史文章。
袁梅芳老師的《中國遠征軍》證明了學生的能力,但對於一搬學生而言,要給他們更多的選項,由他們決定最自在、最能把握的書寫形式,再交由敘事者共同校正。
甚至,假若學生的書寫能力不足,可讓他們編輯錄音檔案,還原最基本的aural形式。
我一直希望令歷史更生活化、更觸手可及。
不只是電車、唐樓的象徵式集體記憶,
而是更瑣碎、更親近的庶民生活。
每一個轉角,都發現歷史的痕跡。

一個人在高雄

想不到這樣特別的日子,一個人在高雄度過。

早上到茉莉書店,忘了帶會員證,店員在電腦尋找我的個人記錄,突然瞪大了眼,望著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有些不知所措,點點頭。店員再問:「真的啊?」是的,我沒有騙你,感謝你提提我。她說:「今天買書打八折耶。」如果,這是我三十歲的生日,我應該會買很多書,但到了這個年紀,我想捨棄多於擁有。很多書都想看,但拿到手上,心裡總有聲音說:「再減去了些。」回去還要處理搬家的事情,希望再過十年,我只有一個書櫃的書,就夠了。於是,我只挑了一本《被討厭的勇氣》,或者,是時候過更自由的人生。

在高雄騎單車很自在,從三多商圈繞過八十五大樓到愛河邊,在高雄市電影館看電影,過些文青的生活,然後再到高雄火車站,聽聽街頭音樂,再從中山路折返。不論在行人路或是馬路,都有充足的地方予人共用。離開香港,我可以過不一樣的生活吧。就像我在中央公園的酒館聽爵士音樂,老板拿著攝錄機,沉醉在抑揚頓錯的爵士樂之中,搖頭晃腦,吹Saxophone的臉都紅了,他像抱著那支Saxophone跳探戈一樣,前俯後仰,進入忘我之境。坐在我旁邊的,便是一家大小,這個城市,就是有一種雅俗共賞的包容力。

每到高雄,我都會到高雄市電影館。上一次來的時候,看了《漢娜鄂蘭:真理無懼》,平心而論,電影一板一眼,未能探討人與人相遇並隨之而來的轉變,不論是鄂蘭與海德格的關係、鄂蘭與學生的教學過程等,整部電影都是靠最後那場演說帶出「邪惡的平庸」這個概念;另外看的一部電影,是《中學生圓山》,胡鬧非常;今天看《名畫的控訴》(woman in gold),很有水準,Helen Mirren和Ryan Reynolds的對手戲,先由Helen挑撥年輕律師對歷史真相的追尋,再由Reynolds迫使離散者面對不堪回首的過去,大家都在問:歷史/過去還有人在乎嗎?這樣的沉重,在乎歷史的人又要付怎樣的代價?最後那一場戲,Mirren飾演的Maria回到奧地利故居,觸景生情,她回到了最愛的人的擁抱中。

我這樣過了這一天,思考著自己的未來,也思考著「歷史」於我來說,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