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5日 星期一

研究的夢魘

近日心情很不踏實,或者是研究的死線越來越近,但很多事情都在掌握以外。行動研究不能像科學研究一樣,把研究的對象放到幾乎不受時空左右的實驗室,然後驗實一些放諸四海皆準的理論。行動隨時間推移,有時候在行動中產生了念頭,卻因為行動在繼續而無法寫下來,這些都是沒有經過整理的念頭,一閃而過,像空氣一樣留不住。到閒下來的時候,便只有悔恨究竟那些片言隻語的念頭去了哪裡。

即或有空坐下來把握住那些念頭了,內心又掙扎:還是放棄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又或者休息一下吧。於是,越是接近死線,便越有一種徒然的感覺。什麼反思日誌呀、考察筆記呀,首先是無關痛癢的,後來卻又骨牌似地粉碎了研究的初衷。

其實,若不是認真研究,自己也會把自己給欺騙了。我相信學生的確能從口述歷史得到了些什麼,但研究起來,躬身自問:整個口述歷史教學的過程是怎樣的?有多少是我以為他們學到的?他們的心靈有些什麼變化?他們究竟學到了什麼?是如何學到的?這些問題,自研究開始,便如夢魘般重重地壓在我的肩上。越研究,便越覺得自己曾經聲稱的東西蒼白無力。

是我小看了口述歷史教學的細節,也高估了所謂學習的自發性。我並不否定學習自然而生,但教學如要有一種預期性的、目的性的、甚至倫理的本質,那麼所有細節都環環相扣、不可或缺。行動研究,是要迫自己邊做邊學。一頭栽進村史的研究,便發現自己有時像個社工,要探訪村民,得到村民的信任,甚至要教導學生如何關懷村民。在書寫階段,從重組句子開始,簡直覺得自己成為了編輯,和學生一起討論書寫形式,從作者和讀者立場分析口述歷史書寫的可讀性。

凡些種種,講真,要自己做還可以,但要教學生卻力有不逮的感覺,很吃力。於是,我進入了懺悔的階段:是的,把光環套在學生頭上也是騙人的技法。本來想藉研究證明一些本來已經存在的事情,但後來才覺得,研究是一條誠實面對自己的路。不過,揭開了口述歷史教學的面紗,我才有繼續纏下去的資格。

 
 

2 則留言:

  1. 就當是 version 1.0 - 總有很多要改進,要收拾很多,不知從何入手吧。日後總可改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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