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7日 星期五

孤獨母曲

歌德學院以「那些戰爭,那些人」為主題,放映一系列德國電影,以南斯拉夫內戰為背景的《孤獨母曲》(Warchild),令我久久不能釋懷,作為歷史教師,我一直覺得,我們不應將南斯拉夫內戰的歷史,變成一堆死知識,我們認該深刻反思當中的現代意義,為何直到十九世紀末,南斯拉夫仍會爆發以民族/種族為名的血腥戰爭?


焚燒的巴士,極近的鏡頭,爆炸,一切灰飛煙滅,戰爭過去了,鏡頭一轉,波斯尼亞百廢待興,一對外國夫婦在薩拉熱窩買屋,他們看中了一幢房子,價錢已很低廉了,但他們還要壓價,Senada婉拒了,戰後的波斯尼亞都沒有討價還價的能力,更何況那些歷劫的國民?Senada失落地走到排球場,無心地閱報,赫然發現一個戴紅帽的男孩照片,原來照片中的小男孩,應該和她的女兒同坐一輛紅十字會的巴士,絕望的人生重燃盼望,她決心找回失蹤十年、生死未卜的女兒。


電影就是Senada的尋兒之旅程,從波斯尼亞偷渡到意大利,最後在德國落腳,發現愛女尚在人間,更被一對中產的德國夫婦收養,她很希望接近女兒,但卻被拒門外,她就好像卡夫卡小說《城堡》中的K一樣,原來,女兒是經丈夫簽名准許,送到德國給人收養,女兒被「合法」地收養了。她是這麼近女兒,女兒卻又離她那麼遠,首先是紅十字會職員的欺騙,說Kristina不是她的女兒,後來又被禁止在領養家庭的範圍出現,最後更被德國警察以非法入境的罪名追捕,她始終契而不捨,她要追回失去的女兒,以補償戰爭令她失去的一切。


不過,昨日之日不可留,最叫人難過的,是電影中最後的一幕,對女兒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親母成為入侵者(Intruder),Senada要追回的,就是那段因戰爭而失落的十年,已永遠地失去了,眼前那個婷婷玉立的Kristina,也不只(再)是她尋找的Aida了,一切都無法挽回,雖然她說「我將女兒送給別人」,但在戰火下,很多人都沒有選擇的權利,正如他的丈夫說:「在那一刻,我只想將女兒送到安全的地方,盡力讓她生存。」不要忘記第一幕的畫面,巴士的確爆炸了,只是她的女兒不在其中,Senada之外,還有多少失去兒女的波斯尼亞母親?


Senada不能怪丈夫送走女兒,也不能恨領養的家庭養大女兒,更不能怨女兒認不得生母,戰爭切斷了最親密的母女關係,死別痛苦,生離也好不到哪裡,又想起龍應台女士的《大江大海》,同樣訴說著內戰的悲涼、骨肉分離的痛。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