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7日 星期一

文明的詛咒

如果人類真的是Homo Puppy,為何人類會犯下比禽獸殘忍的殺戮行為?Rutger Bregmanml引用Brian Hare的話:「The Mechanism that makes us the kindest species also makes us the cruelest species on the planet...The hormone not only enhances affection for friends, it can also intensify aversion to strangers." (p. 76-77)即是說,親疏有別。如果是人民內部矛盾,還可以包容忍讓;如果是敵我矛盾的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正是Thomas Hobbes所說:人類歷史是a war of all against all.

然而,Bregman認為所有人對所有人的戰爭,只適用於「文明」出現之後的歷史,即大約15000年前農業革命之後。史前時期,人口稀疏,資源相對富足,部落社會沒有明顯的性別分工,在母系社會裡,所有成年男子都要共同撫養下一代,並沒有我的孩和你的孩子之分,都是大家的孩子,平等分享不單是美德更是實際需要,與其讓食物儲存腐爛不如饋贈建立友誼。再加上遊牧民沒有固定的邊界,部落相遇,不一定要鬥過你死我活。人類學者Anna L. Tsing在《末日松茸:資本主義廢墟世界中的生活可能》便有詳細的描述,其中的禮物經濟,便是將剩餘物資轉化為社群資本的過程。

Bregman認為,大規模的戰爭,始於冰河時期結束後文明的出現,土地爭奪及對外人的恐懼,令Homo pupy變得兇殘,因此,有人甚至認為「農業文明」是人類被逐出伊甸園的詛咒。兩河流域的豐饒孕育了農業,農民劃地為界,穀物可以儲存,剩餘糧食讓一部份人可以免於勞動,他們專司宗教及政治,成為統治階段,之後的發展,可以參考John Scott的《反穀》,這個說法顛覆了我對農業的理解,不是人類馴化了穀物,而是穀物馴化了了。人需要付出更多的時間及勞力耕作,換取比採集食物更少的營養。農業使人定居,有了明確邊界,於是便出現了「我者」和「他者」,最明顯的例子,便是吹噓「以農立國」的中國,長城的出現令中國成為地表上最大的監獄。

如果要破除文明的詛咒,便要先解除文明的迷惑。啟蒙需要去魅,今日的教育,能否去除文明之魅?有一點我是沒有想過的,Bregman引用美國歷史學者Samuel Marshall的訪談研究(Men Against Fire),指大部份軍人其實不願意對敵方開槍,很多受傷士兵都是為了離開戰場而自殘的。我相這這是事實,我相信人皆有惻隱之心,殘害生命違反人的本性,即使虛偽也好,君子遠庖廚,是出於不忍。然而,現在工業社會卻是要蒙蔽這種惻隱,大家不再覺得「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負罪感,所以才有「現代性與大屠殺」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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