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6日 星期一

循環:第三週



四時交替,內心還在嘀咕怎麼暮春時份還未感到暖意,怎知清明一過,艷陽高掛,在田裡除草不過一時三刻,已經汗流浹背,身上傳來陣陣汗臭,那該是炎夏的氣味。還記得一月的時候,清風送爽,我們先除草堆肥,後鋤地播種,但如今放眼望去,野草間的泥圈,已播了豆和瓜的種籽,我們站在行道上,輕輕將草除去,放在一旁,老師叮囑,千萬不要把豆苗和瓜苗都除去。然後,我們在將刨出來的野草,鋪在豆苗和瓜苗的旁邊,給幼弱的苗兒有個依傍。我後來問老師,為何這一次會先播種後除草,老師說,豆苗和瓜苗長得快,會後來追上,不讓野草專美,菜苗不同,太嬌生,不把田鋤得光禿禿,菜苗是鬥不過野草的。是的,還記得一月播茼蒿種籽時,田本來是光禿禿的,一個月過去,田裡長出嫩芽,再過一星期,鬼針草和鴨拓草已擠住了茼蒿,我們要蹲身除草,才騰出空間讓茼蒿生長。福岡正信說,他透過觀察,發現了不用除草鋤地的耕種方法,很多時候,勞動是為了補救我們做成的錯誤,我們以為鋤地可以令野草消失,其實每次鋤地,我們都破壞泥土結構,並把深藏在泥土的野草種籽喚醒。

 



聖經說,栽種有時,拔出有時,生有時,死有時。智慧,就在察看時機,道法自然。這一次再到田裡,不用再神經兮兮地捉住老師的每一句話,反而得多幾份享受和自省。當老師在生菜田旁,講解植物和生物的關係時,我隨手拾起一株野草,陽光把草影投射在我的掌心,我轉動野草,草影舞動,我的手掌頓時變成銀幕,如果我有一枝筆,我會將草影印在我的掌心,我留不住陽光,我卻留得住影兒。我突然有股強烈的衝動,想投進田野之間,就像塔可夫斯基的《潛行者》,完全倒在土地上,被田野擁抱。我想留住投在我掌心的草影,就像石器時代的先人一樣,把動植物的影兒畫在洞穴裡。影,或者就是靈魂的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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