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6日 星期四

承傳..回憶

週日早上,靜候著何婆婆。婆婆坐輪椅入屋,對學生說:你冇來過。我問:我呢?她說:你有,我記得。然後,她指著孫兒問:你叫咩名?

婆婆消瘦了,腦退化症也越來越嚴重,連孫兒也認不出。不過,她認得我來過。被老人家認得,有些虛榮。

閒聊幾十年前的農村生活,村民說,太陽最猛的時候,村民都喜歡圍在一起玩「天九」。我問:即「牌九」嗎?村民說:不同的。婆婆有些睡意,聽到「天九」,精神了一下。村民跟何婆婆說:玩「天九」呀,好唔好呀?婆婆興高采烈答:好呀!

很多年了,跟婆婆玩「天九」的街坊,不是搬上公屋,就是仙遊去了。屋內只有一箱塵封了的「天九」。

我答應了村民,請朋友拍攝婆婆玩「天九」的情況,為庶民娛樂留一份記錄,也籍此給婆婆回到那些年。

今天約了俊叔。

上次見俊叔的時候,他跌傷了腳,不能落水田種菜。這次見他,面色不太好。他說:又跌親,傷了腰。

我們買了兩排朱古力給他,他最愛吃「朱古力」。

他看起來一點累,我們從一九四八年談到現在,他越聊越起勁。差不多七十年的生活,如同昨昔。每朝起身吃個盅頭飯,然後落田,黃昏炒碟菜,看看新聞和天氣報告便睡覺。他說,他愛靜,怕人多。幾十年都是如此生活。

俊叔一個人過日子,但不孤單,屋前有樹,房有蚊紗,清茶淡飯,夠了。

學生問:悶嗎?俊叔說:做人最緊要做運動,簡簡單單。

我打從心底裡敬佩俊叔。對我來說,俊叔不單守護著華南僅有的水坑田,更守護著傳統的價值觀。俊叔不只是農夫,更是隱士。大隱者,隱於市。

這一次,他終於願意和學生合照。

教不教歷史已不重要,能夠和學生一起聆聽老人的回憶,享受從此而來的想像,於願已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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