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5日 星期三

十年一段落

每年這一天,難免傷感,是我錯手把鬧鐘關掉,還是鬧鐘根沒本響過?朦朦朧朧,總之同事致電給我,說校車已開走了,沒有等我一起取學生的成績單。窗外細雨,不是八號風球嗎?昨夜還狂風大作,現在平靜多了,但心情開始起伏,為睡過了頭而自責,也開始患得患失。


告別過去,需要一種儀式。每年這個時候,都期待學生的會考成績,想知道學生能否升學,也了解自己的教學成效。雖然會考成績不能完全代表教學成果,但人在江湖,大家都在乎。第一年教書,總幻想自己有些「新手運氣」,一鳴驚人;如果成績未如理想,可推說經驗尚淺。教師的專業自我形象,就是一點一滴累積而來。憑什麼要學生信任你的教學成效?除了大學畢業證書外,就是那些每年合格率。第一年會考放榜,學生成績不過不失,在水平之中,無驚無險。


直至第二年,可說是試用期滿,能否續約,就要看學生的成績,早上天未亮,便跟車到灣仔領取學生的會考成績,本來信心滿滿,怎知越看越不對勁,無奈人在車中,不能逃離,想找個洞藏起來也不可能,同事在身邊驚嘆學生的成績,自己卻無言以對,車廂成為囚牢,我無法向學生交代。從那年開始,我再沒有跟車到灣仔領取學生成績,只等待同事的電話,報喜或報憂,都有迴旋的空間。直至第三年,學生全部都合格了,我仍然感到失落,後來得到韓瑪紹的啟發,寫了一篇文章,說明自己的無力感和教育的無奈。看到用功的學生,勤力有餘,思考不足,壓力過大,最後連連敗陣,像隻受傷的小鹿,舔自己的傷口,悲鳴求救。再多的說話變得多餘,雖說考試成績不能證明什麼,但學生總有前功盡廢的感覺。求學不是求分數?沒有足夠的分數怎能繼續在校園求學!充滿無力感的一天。


看到正生書院的考生,拿著只有七分、但全部科目合格的成績單,淚流滿面,感激老師的教導,陳兆焯校長在旁說,分數並不重要,每一張成績單都代表戒毒學生迷途知返的努力。然後,鏡頭一轉,聽障女學生取得九優一良佳績,溫文爾雅,立志做醫生,要醫人身體更要醫人心靈。媒體不再聚焦在十優「狀元」,可喜可賀,但在不平凡背後,還充滿很多平凡的無助心靈。很多學生,拿取成績單後,便消失了,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求學,還是工作?總之,很多「最後一面」,都是學生無聲無息地領取成績單,然後當你派發完成績單後,想要關心他們的時候,才發現他們離開了。


這種無聲無息,就像突然消失的八號風球一樣,都顯得現實的不真實,教我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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