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30日 星期一

城鄉共生:孩子要的自由

一望,八歲,一張白紙一支筆,我手畫我心,且聽小孩解畫。

那個人要斬樹,一把無所不在的聲音說:可以。

那個人要阻止他斬樹,一把無所不在的聲音說:不要妨礙別人斬樹。

住在高樓的人想種田,又有一把聲音說:不可以。

另一個住在高樓的人想買更多的房子,那把熟悉的聲音說:可以。

路上有排放廢氣的汽車,天空有鐵鳥飛翔。

小孩說:那是個不自由的世界。

另一個世界:

有人去七仔,有人到士多,有人在樹上,有人住石屋,同一片土地,不同的生活方式。

孩子說:那是個很自由的世界。

上星期五立法機關非法通過毀我鄉土的前期工程撥款,連小孩也看得出我城的自由危在旦夕。請聆聽小孩的聲音,明天上街,守護我城,給孩子一個城鄉共生、自由自主的未來。

2014年6月26日 星期四

夏至:誰更希望城鄉共生?

各位朋友:

        這封信,沉澱了很久。兩星期前,寫了一封給針蜂仔的信,鄰村的碧琦姐姐說,一定要讀出來,於是第二日落田,便大大聲讀給針蜂仔和節瓜聽。接着的一個星期,呆瓜仍然發呆,但節瓜開花結果。節瓜是冬瓜的亞種,小冬瓜可以扮節瓜,大節瓜可以當成冬瓜,農夫說,單憑外表難以分別節瓜和冬瓜,要看瓜的種子才可以識別。於是,我把其中一隻瓜留了下來,那隻瓜已長得比我的手臂還粗壯,我估大約立秋的時候可以收成,到時候一起看看大瓜是節瓜還是冬瓜吧。

         夏至以後,不斷落雨,節瓜葉上白斑點點,像發了霉,不斷擴大,然後枝葉枯黃,四出查找病因,發現時晴時雨,天氣悶熱,泥土濕氣太重,孢子不斷滋生,在葉面生長,減低葉片進行光合作用,影響收成。唉!還以為針蜂仔針下留瓜,可以收成了,怎知節瓜又患了白粉病。於是,我修剪了貼近泥土的側枝和發黃的葉片,保持通風,然後在葉片上噴灑稀釋了的魚肥,希望把孢子沖走。這樣過了一星期,瓜葉變翠綠了,但我也不敢怠慢,隔幾天便施一次魚肥,希望幫助一下節瓜。相比節瓜,豆角很粗生。自從兩個月前在泥面蓋上乾草,豆角生得很好,農夫隔幾天便能採收一斤,也算是安慰。

        這個星期,稻米開始結穗,飽滿的顆粒在禾稈中冒出來,顏色青綠,我在田邊看過田雞(學名虎紋蛙)出沒,晚上點點綠光在稻田忽隱忽現,是瑩火蟲在嬉戲。一片小小的稻田,召喚了一小部份昔日的農村景致。再過一個月左右,當稻田變得金黃,初秋時份清風吹過,禾稻搖曳,更能引發思古幽情,讓我們追憶數十年前夕陽斜照鳯溪,稻浪處處、波光粼粼的田園景色。現在新界平原雖沒有稻浪迎風,但總算留着青蔥菜田,滋養飛鳥魚蟲,守護着我城黃口,留下復育的可能。難道我們要繼續在泥土上覆蓋瀝青石屎,令土地窒息,生靈寂滅,這樣才能滿足城市發展的貪慾?

        這幾個星期看着農夫東奔西跑,高舉「城鄉共生」的橫額在石屎高樓外叫喊,為我城的永續未來發聲,為下一代的美好生活奔波,難在痛心。種田,需要耐力、智慧和經驗。我們需要農夫,比農夫需要我們更多,所以,城鄉共生,應該是我們的訴求。將農村趕盡殺絕的城市,只是一個癌細胞,牠不斷苛索身體的養份,最後令肉身枯乾,同歸於盡,貪婪得連軀殼也歸於無有。

希望有一天,是我們走到農村,感謝農夫為我城的飽足辛勞流汗、付出更多讓農夫有更安穩的生活、為農夫打氣給他們應有的尊嚴。只有這樣,我城才有未來。
 
 
稻穗
 

2014年6月14日 星期六

覺悟

立法機關重門深鎖,這個為民發聲的議事堂變成了民意的囚牢。我在鐵馬外與青年人閒聊,青年人說,他們正討論更有效的行動。經常有人問我,是否同意那些「暴力」行為。我不知道他們所指的「暴力」是什麼意思,但如果他們指的,是那些以「身體」守護公義的行動,我不會用「暴力」去形容,那是最「徹底」(radical)的信仰形式和實踐。

穿梭在藤蔓之間授粉包瓜,經常遇到蜜蜂,他們黑黃相間的顏色似是提醒多於保護:「喂,我在這裡收集蜂蜜,你等一等。」我每次看到他們採花蜜,也不會打擾,我知道他要用一生的時間收集花蜜,然後反覆吞吐釀蜜,才可以滋養下一代,他們的一生,只能釀造大約三克的蜂蜜,但他們卻是那麼謙卑地生活,在延續蜂族的下一代時,也替植物傳宗接代。在田間與蜜蜂相遇,他們也會在我耳際嗡嗡打個招呼,然後繼續各自各的生活。我不怕蜜蜂,因為蜜蜂不會隨便螫人,他也不會白白浪費自己的生命。他們生存,不為了螫人,而是令生命盛放。他螫人的一刻,自己也會死去,他不會因為你進入他的採蜜場而火光,因為他知道,好花不只為蜜蜂而開。不過,如果你破壞他的巢穴時,他會義無反顧地狠狠螫你,因為家園被毀,他們亦生無可戀。

一個貪婪的人攀上樹、摘下蜂巢。他瘋狂掠奪蜂蜜,群蜂唯有還擊。那人早有準備,戴上頭盔面罩,穿了防護衣和膠靴,手執火炬,用煙燻把蜜蜂驅趕,又把蜂巢丟到烈焰熊火,把不肯離去的蜜蜂殺光。他卸下了裝甲,露出了幾個被螫後腫起來的紅點,痛罵蜜蜂,誓言下次要用更精密的防護衣、更大的火,對付蜜蜂。他像個受傷的英雄一樣,拿著戰利品回去營地,那些流淌著的蜂蜜,是蜂群用好幾個世代累積下來的養份。戰友替他在紅腫的地方塗上蜂蜜療傷,然後他們大口大口把蜜蜂幾個世代的勞動成果吞進肚子去。

究竟,誰在使用「暴力」?是掠奪的人?還是以身體守護家園的蜜蜂?

 
為村民請命的財哥:「我犯法,但我沒犯罪!」




2014年6月12日 星期四

復育田雞

今早探訪一間小學,小學請了專業農夫,在校園後的空地開田,農夫勤快,小小的田地,種了粟米、稻米和芋頭,他指著禾葉說:好多草蜢,食咗啲禾葉,所以買咗三隻田雞食草蜢,不過啲田雞唔知走去邊,唔見晒。老師朋友問農夫:你以前會唔會食草蜢?農夫話:梗係會啦,炸來食。

我一邊偷聽,一面諗:係喎,不如買返幾隻田雞,等田雞在稻田開枝散葉,制衡一下蟲蟲。

這個念頭,在我落田的一刻,便消失無蹤了。因為,田裡實在太多事情要做。

首先,讀出了給針蜂仔的信,希望他們聽得懂,針下留瓜。不過,後來我發覺怪錯了針蜂仔,因為我仔細查看,那些發黃的小瓜沒有針痕。在反覆查證下,我發現種瓜的地點不對。大熱天時,瓜田向正東方,從早上到中午被太陽灼燙,小瓜是在袋內焗死的。所以,只要位置不對,包瓜死唔包都死。種瓜的田畦,要在田的中間,有日照,但又要有蔭涼的時間,給包了的小瓜成長。

然後,夏至快到,瓜豆大得快,食量驚人,每週收四百多公斤的廚餘,也不夠做堆肥。於是,農夫請我到豆腐廠收豆渣。每次到豆腐廠,聽到機器輾磨黃豆,看著豆渣在風口噴出,都矚目驚心。這種造食物的方法,不正是在浪費食物嗎?如果農夫沒有回收豆渣的話,這些飽含蛋白質的豆渣就像垃圾一樣送去堆填區。農夫,不就是城鄉共生的關鍵嗎?

忙碌一整天,天暗了。黑影在我腳底飄過。天太黑,我看不清楚,我走近一點,牠跳得更遠。應該是常見的黑框蟾蜍吧,但黑框蟾蜍不會跳得那麼遠啊。我實在好奇,追著牠看,牠又跳開。我以慢動作靠近牠。

這一次,牠好像知道我沒有惡意,竟定定地給我拍照。我看看照片,不得了,是田雞,這是我第一次在田裡見到田雞。我把照片給農夫看,他目瞪口呆,無法相信田裡真的有田雞。他眼神流露的滿足感,不比收成青瓜節瓜時小。生物多樣性,也是農夫的追求。

田雞,學名虎紋蛙,本來是稻田常見的動物,但自稻田變為菜田後,農夫濫用農藥,加上過度捕獲,虎紋蛙幾近絕跡於農田,現在只在街市中看到悽慘待宰的虎紋蛙(利益伸報:我從來不吃田雞的)。

這是曾經有過的生物派對:田裡有草蜢,便會有田雞;有針蜂仔,便會有人面蜘蛛;有蟲鼠,便有雀鳥。過去三十年裡,人類活動已經將地球上自然資源的三分之一消耗用盡。我們只是這個大家族的其中一員,是時候尋找與別的生物共用田地又不對它們造成傷害的方法。上午想到田雞,晚上在田裡就看到田雞,這真是大地給我們的禮物,也是給我們的回應。

 
搬了十四桶豆渣,把農夫累壞了。

 
孖生的節瓜

 
田雞


2014年6月11日 星期三

芒種:給針蜂仔的信

針蜂仔:

我現在每次落田,看到節瓜和絲瓜藤蔓的時候,我心裡便會響起陳奕迅的歌:當初的堅持,現已令你很懷疑、很懷疑,到最尾等到只有這枯枝。差不多夏至了,瓜苗落地也兩個多月。從落苗、施肥、上泥,到除草,無論多辛苦,日曬雨淋,只要有收成,一切都變得值得。我也知道你們愛在小瓜內產卵,所以每朝早,我也替雌花授粉,然後包好,不給你們打針的機會。我知道我不及你靈敏,你廿四小時待在田裡,日夜不息,第一時間發現受粉的雌花,而我卻只能待在田裡半天,每次都遲了一步。雖然如此,我仍銘記師傅的話:蟲鳥吃剩的,才是我們吃的。我也希望節瓜和絲瓜可以堅強些,會保護自己,多針幾次後會有自我復原的能力。

不過,這一次,我真的很介意。過去兩星期,我每天也悉心照料瓜藤,每天也包起三數隻小瓜,但直至今天,只有一兩顆可以長起來,其餘的都發黃發霉。我投降了,我的速度不及你,有時也不夠細心,留下小小的洞給你發現。我一直跟自己說:無論如何,不要把你看成「害蟲」,因為你跟我一樣,都是地球生命的一部份,如果我把你當「害蟲」,生命便有了對立,一切的惡的從此而起,所以我要保持著正念,以理解代替忿恨。

是的,人族用了太多的農藥毒殺你們,所以當你們發現一個安全的環境,你們便呼朋喚友來到了這裡,在這個充斥著工廠菜和化學品的世界,我們的農田實在是你們的方舟。一個晚上,我在田裡看到點點螢火,早上在稻田裡發現水鳥留下的足印,雨燕飛過,蟬鳴蟲叫,我知道有很多生命都在這裡找到容身之所。我們越壓榨土地,你們便越努力求生。我們常聽老農夫說,以前沒有那麼多吸血蠓仔,也沒有那麼多針蜂仔。唉!瓜果失收,怪不得你們,我們自己也是共犯。

六四那夜,又響起了「自由花」。不過,因為你的緣故,我對開花又多了一些想像。我沒有跟著唱,但每次聽到「無論雨怎麼打,自由仍是會開花」那句歌詞的時候,我便想起節瓜淡黃色的花和衰敗的小瓜。我在想,花開了,然後呢?開花的目的,是要結果。如果自由是花的話,那麼自由花的果實是什麼?從開花到結果,還有很多的試煉和挑戰,我們是否願意付代價?我相信自由花的果實,是一種自主的生活模式,人有基本的生活技能,鑿井而飲、耕田而食,然後與其他自主的生命建立共生關係,誰也不剝削誰。當然,你是其中之一啦。

從自由到自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們要刻苦學習、觀察改進,才能在自然之中,找到彼此相依的生活之道。針蜂仔,我們面對的是危急存忘之時,唇亡齒寒,當香港失去了農田的時候,你們也失去了延續生命的方舟。在一個沒有可能自主生活的地方,自由花只會是喪禮上的裝飾。與河岸對面的怪獸相比,你已經很仁慈了,你要的是一個小瓜,但那隻怪獸卻要吞下全世界。不如,我們一起抵住那隻怪獸吧。鄰村的碧琪姐姐寫了一封信給小老鼠,小老鼠便離開她的睡房了。我有樣學樣寫這封信給你們,希望你們手下留情、針下留瓜,給農夫在收成中看到更多自主生活的盼望,就當是給農夫的鼓勵吧。

針蜂仔,我們星期五要去金鐘守護香港的農田,如果可以,也請你飛去金鐘那個冷氣大廳,那裡有很多政治呆瓜,他們發白日夢、上網打機看股價,然後無意識地按鍵,但他們的無意識動作卻正在蠶食我們自主生活的空間,他們的腦袋或者是你們更好的育嬰室。

祝好

 
腐爛中的節瓜
 
 
稻田的水鳥腳印
 





2014年6月2日 星期一

端午:尋找一種踏實的生活

困了兩天,盡量足不出戶,迫自己埋首書堆之中寫論文,追趕進度。窗外艷陽高照,微風輕拂,身在曹營心在漢,心裡不斷想著田裡的瓜果。重看農誌,去年端午只有二十三度,而且還有強烈的季候風,今年的端午卻悶熱非常,最高氣溫三十三度,比去年端午高出十度。小滿以後,一天比一天熱,縱然中醫要我戒冷飲,但酷暑難奈,午後來一杯冰茶(我已經自欺地叫少冰),黃昏前再吃一片西瓜,一樂也。

其實,落田都是心癮。上午寫論文,四時才落田,時間所餘無幾,包包瓜,澆澆水,又要回家。可能今年陽光充沛,瓜果生長得比去年好,節瓜和青瓜冒現,雖然絲瓜不敵黃守瓜和黑守瓜(昆蟲)的蹂躪,很多葉都蛀了蟲洞。明年真的要好好計劃栽種作物的位置,絲瓜必定要種在紗網棚內,水瓜和苦瓜則較耐蟲蛀。

抽水的泵又壞了,好在天文台預報明天下雨,否則在酷暑之下,瓜果或者枯謝。

回家再讀梁鴻的《中國在梁莊》,他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對自己的工作充滿了懷疑。我懷疑這種虛構的生活,與現實、與大地、與心靈沒有任何關係。我甚至充滿了羞耻之心,每天教書,高談闊論,夜以繼日地寫着言不及義的文章,一切似乎都沒有意義。在思維的最深處,總有個聲音在持續地提醒自己:這不是真正的生活,不是那種能夠體現人的本質意義的生活。這一生活,與自己的心靈、與故鄉、與那片土地、與最廣闊的現實越來越遠。」

有時候,我也會問自己,為何有自唔在,攞苦嚟辛。我說的不是落田,而是寫論文。不過,我轉念又想,如果這篇論文可以喚起更多人關心農村的鄉土文化資源,又或者為香港的鄉土教育留些記錄,才算是有意義的事情了。文字,仍然是文化傳播的重要媒介,唯有繼續半農半讀的生活。雖然辛苦,但我仍慶幸自己在香港還找到一片可以耕耘的土地,與自己的心靈、與故鄉、與自然連繫,踏實過活。

 
又見節瓜BB

2014年6月1日 星期日

親愛的

告訴大家一個故事吧。

十八年前,回歸前夕,香港人移民到外地,教師人手短缺,那時候,只要你是大學生,便可以到小學代課,就是這樣,一位大學二年級的歷史系學生因為有熟人介紹,經常到粉嶺一所小學當代課老師,日薪七百多元,對於清貧學生而言,算是非常豐厚了。

小學沒有歷史科,但大學生到了小學,中英數常都教過,美勞還可以,音樂就不行了。大學生印象最深刻的,是趁著假期,當了幾星期的小二班主任。大學生小時立志當老師,看見小學生非常可愛,聽教聽話,最愛跟小學生講故事,學生也聽得津津有味,可算是人生第一批知音人。小學生每次跟代課班主任敬禮,都說「親愛的朱老師」,而大學生見到他們,也回應「親愛的2C班同學」,現在聽起來很肉麻,但當時大學生和小學生都很率性,有來有往,從心而發,一切都來很自然。

大學生第一次聽《良師頌》,便是小二學生給他唱的:良師啊,是您一顆,愛心關懷,燃亮了我。大學生只是代課教師,怎受得起這首歌。雖然如此,他還是禁不住偷泣。之後幾年,大學生還有到小學當代課,當年的小二學生長大了,但見到他時,都輕聲叫他「親愛的朱老師」。學生升學,也會寄信姶他。他一直關心到葵涌升中的潔兒是否適應新環境,還有女班長麗嫦會否給自己太大壓力,每次經過軍地,他都會想起住在那裡的緯彤。後來,大學生就在小學旁邊的中學當歷史教師,他也重遇楠光。楠光總會掛著媽媽給他的平安符,到中學也沒有改變。

其實,我就是那個大學生。日子過去了,一晃眼就是十八年,小二的班主任回憶都沉澱得靜默。直至幾個星期前我到聯和墟光顧新開張的咖啡店,店主看著我,問我是否曾經在小學當老師。我一時想不起來,因為我一直在中學任教,直至她給我看一張旅行照片,我才驚覺她就是當時的小二女生,我真的沒有想過,她還記得我。回家後我翻箱倒籠,找到了保存著的學生照,我也在照片中找到她。

現在每次到咖啡店,她還是羞赧地輕聲叫我「朱sir」。不知怎的,那個聲音好像從十八年前傳過來的,本來無語的回憶再次活過來。活在社群的親切感,是一種札根在地方的真實生活經驗。有了這樣的生活經驗,便明白地方並不是一張白紙,而是一個累積年月而成的關係網絡,由不得政府和財團隨意撕裂和驅趕。

不遷的原因,不只是理性上的復育鄉土的訴求,還有歷史縱深的情感投注。不拆的理由,也不只是守護一座叫「家」的建築物,而是擁抱在這個地方上彼此連繫的共生關係。若果有一天,粉嶺再沒有農田和唐樓的話,這裡也不會有「我」。

 
九六年拍的旅行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