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9日 星期二

還是有雨

早上頭有些重,起床時已近九時半,慣常地開電話,無意識地按下蘋果動新聞的icon,畫面出現台灣的即時新聞,再一次提醒自己,香港的蘋果新聞已停刊,將台灣動新聞放在電話,就像吸毒者喝美沙酮,頂下癮而已,現實太殘酷,一條法律將香港的自由千刀萬剮,精神飽受凌遲之痛。蘋果主筆被捕,今天網媒宣佈暫停營運,我們還剩下什麼?

天仍在下雨,提神的最好方法,是執屋,經常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打掃的時候,也可以清空一下思緒,難以靜心,便營造一個更容易靜心的環境。稍靜,開始備課。從1840年代開始,重溫晚清走過的路,但這一次,我想給這段歷史一個視覺。從奕訢的角度,看第一、二次鴉片戰爭,究竟1830年代的中國人為何吃鴉片成癮?本來是權貴階層的風尚,如何轉變為全國的毒癮?為何日本或其他鴉片產地能免於全國性吸鴉片的問題?除了指責英國不道德,中國社會是否也病了?

資料說,1830年代中國人沉迷鴉片,原因包括:一,生活艱苦,要吸食鴉片麻醉自己;二,滿清的奴化政策,使中國人失去生存意義;三,耕地及糧食不足,鴉片可以減低飢餓感。我從前讀這段歷史,都很憤慨,恨中國人的不爭氣,朝生暮死,很沒出息,人家賣鴉片給你,你可以不吸食啊,為何總是窩囊廢的捲縮在床上抽煙?不過,可能人大了,再讀這段歷史,多了一份同情和理解,是什麼令當時的中國人如此消沉?

晩清也不是沒有熱血的部份,孫中山、陸皓東、鄭士良、楊衢雲、史堅如等革命先驅的生命故事便很熱血,不斷以生命測試歷史時機,前仆後繼,今天讀到史堅如謀炸廣東巡撫德壽,後來藥引沒有點著,史堅如心有不甘,再潛返現場點藥引,最後被捕,被判斬首之刑。隨後楊衢雲和鄭士良亦在香港被清廷暗殺和毒殺。表面上,他們是失敗了,但他們的失敗,卻喚醒了維新派及其他綠林人士,那種慷慨就義的精神,可歌可泣,但我不斷在想,除了以鮮血喚醒沉睡者外,還有沒有其他方式?自由與生命,真的不能兼得?

雖然歷史已成,但閱讀的過程,總希望奇蹟出現。如何陸皓東、史堅如、楊衢雲、鄭士良都避過那一劫的話,歷史會否走向不同的結果?又或者,兩廣總督李鴻章在1900年接納香港總督卜力和革命派的建議,建立兩廣共和國,結果又會如何?歷史走向,有時只在乎一念,那一念,影響著許多生生死死。



2021年6月28日 星期一

黑雨

 昨夜腹瀉,一夜無眠,凌晨五時黎明時間,肚還在咕嚕咕嚕的叫,灰濛濛的天,黃色暴雨,擔心小學生能否如期九時半落田考察。昨天已預備好手巾、艾草、蝶豆花,也預備了膠膜和石卵,希望小朋友能感受禾田風光和大自然的美。然而,天氣不似預期,經常如此。距離活動還有三個多小時,還是睡一下吧,雨聲越來越大,偶有雷聲大作,從東到西,響徹天際,收到老師的短訊,原來紅雨了,活動延期。我呼一口氣,終於可以安心睡一下了。

這一年,離開的意識越來越強烈,我說的離開,不只是離開一個地方,而是離開這個世界,過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斷捨離的功課也差不多合格了,放了十多年的明報月刊,重翻一次,若還有可讀的文章便掃瞄成檔案,然後送給舊書店,書本也一樣,既然我不能長留,太多書也帶不走,還是趁書頁還未發黃便送給有心人好了。衣物舊了不再買新的,估計我現在擁有的衣物,應可伴我餘生。進了低欲望生活,除了疫情,也因為香港的變化。香港死了,離我而去,我也會有死的一天,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不論是否移民,人總要為離開做準備。擁有的少,掛慮也少,越少便越自由。

其實,何謂擁有?人能擁有什麼?都是身外物。近年埋首種田,更感受到「擁有」只是幻像,吃得下肚的才真正擁有,每天收成十多條茄子,但吃得下肚的不過一兩條,若拿到市場變賣,或可將農產轉化成金錢,成為可積累和擁有的財產。然而,若我要累積金錢,實在不用種田。種田辛勞,但我享受其中的純粹,很直接的生命與生命的相遇,參與生命的奧妙,我能作的有限,但生命成長總令我讚嘆。因此,我最享受的,還是把農產作為奉獻。每次奉獻農產,我都想:為何上主沒有悅納該隱的獻祭?是該隱太自滿了嗎?是他太覺得受讚賞是理所當然嗎?還是種田本身帶著累積財富的誘惑?我不知道。不過,只有將多餘的農產奉獻給上主,最能保存種田的純粹,保持生命本來的內在價值。

香港已然破碎,但我們如何從最微少的部份重組生活的地方?中國的年輕人以躺平作為抵抗,躺平就是要那雙強力的手拿人民沒法子,專制可以剝奪人民生孩子的權利,但卻不能強迫人民生孩子。活在制度外,不被收編、不受管理,以無政府主義的方式生活,是否出路?鄉土,本來是山高皇帝遠的自治地方,半農半X、分享多餘是否就是重建鄉土的途徑?




2021年6月26日 星期六

抑壓著的情感

 幾天以來,帶著悼念的心情,不想張揚,只著靜靜地況味著這種情感,一種失落感,告別早逝的同伴,同行二十六年,早上找回97年的回歸等刊,還有98年的世界盃特刊,就像替離去的朋友收拾遺失,好好封存,伴隨自己的餘生。腦海中響著兩小無猜的歌詞:When I was small and the apple tree was tall。當時年紀少,雖然擔憂,但還是洋溢著樂觀情緒,現在回看,或許是香港人集體自我欺騙吧,以樂觀的謊言包裝殘酷的事實,就著背著蠍子過海的青蛙,還相信蠍子不會愚蠢得螫死自己,如果青蛙死了,蠍子也會溺死吧。最終,蠍子還是在河中心把青蛙螫死,青蛙問蠍子,為何如此待我?蠍子淡然說:本性如此!是香港人太自信了嗎?能背蠍子過河的,又豈只青蛙?又或者,蠍子已學懂過河的本領,只想飽餐一頓。

清除得沒留下任何痕跡,只有回憶。仍舊撥弄手機,但只看到新聞自由已死的悼文。到今年還未翻閱最後一份蘋果日報。這種失落,只有香港人能明白,所以才更孤獨。對其他人來說,沒有了這份報章,還有其他報章可讀吧。不是的,這份報章的意義已超越了新聞本身,自2003年開始,這個媒體代表著一種反傳統的精神,一種難以收編、不斷探索可能性的精神。探索的過程中,有時過了底線,被責歉、要道歉,然後躬身自省,讀者吵著要不要原諒,然後又在最幽微處找到蘋果。這一天你感覺被蘋果背叛,但之後的某一天又發覺只有蘋果在你身邊。或者,新聞自由並不是固定的東西,而是一種開放性,一種編採與讀者共同探索的共同領域。

暫時,還找不到可以替代的媒體,外媒對香港的報道始終隔岸觀火,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感受不到那種關切之心,其他香港獨立媒體欲言又止,大家心照不宣,如隔靴搔癢。唯有打開台灣的蘋果動新聞,就像吸毒者飲美沙酮頂癮,相似的頁面、熟悉的動畫片段,但編幅已不能同日而語。



2021年6月25日 星期五

人來人往

記憶中,上一次入紅磡體育館,大概是二十年前了,香港信義會的大型周年崇拜,連多少年都忘了,辦學團年邀請,就當是見見世面吧。很多人到紅館,是聽演唱會,但我怕人多,也沒有追星的習慣,總覺得塞著耳筒,一個人聽音樂,就是最大的享受。所以,買票到紅館聽女聲合唱,算是破例。

認識陳輝陽x女聲合唱團,全因「火鳥」,2019年底,疫情還未出現,怒火街頭,每天都在期待與失望之間,盼望奇蹟出現,現實卻一天比一天殘酷,在搜尋音樂其間,出現了女聲合唱團的「火鳥」,我少聽流行歌,不知楊千嬅原唱,但女聲合唱團的演出實在太精彩了,完美演繹林夕的詞境。每一句歌詞,都在撫慰我的心,低音盪氣迴腸,高音柔中帶剛,總是就是不認命,要死就死吧,人應該有種火鳥般的覺悟,死後才可再生,天國近了才會記得不死本領。音樂,就有這種帶來盼望的力量。

買票進場,也希望療傷。開場時,陳輝陽說Let's cry again,我把紙巾放在口袋,準備大器一場,但可能期望太高,也不熟悉流行音行,很多表演歌曲我從沒聽過,眼球追著字幕,歌詞大多圍繞愛情與失戀,我知道這種愛也包括香港人對這個地方的愛,但我實在難以投入。上半場過去,下半場初段還是一樣,就像小孩上學,再上一次陳輝陽流行音樂的課堂,直至其中一位女孩穿著黑雨衣,在舞臺消失時,響起「把悲傷看透時」,我想起過去兩年為香港而殞落的年輕生命,因太愛香港而離開,我鼻酸了。不知道導演是否有意安排這些場景,在海邊留下的一雙鞋、銅鑼灣的圓型天橋、振臂的返抗,舉起三指的宣誓姿態,記憶與命運,整個編排是否以愛情寓意香港人對家園的愛?

八點半開場,大約十點半完場,口袋裡的紙巾還是乾的,直至陳輝陽出來致謝,他說,只想講心底話;又說,真的很喜歡香港。然後,火鳥、日與夜、垃圾等等熟悉的歌曲繞樑而來,陳輝陽坐在台邊,注視著女聲合唱團,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台上的觀眾亮起手機的燈,紅館裡的星海,勾起很多回憶。香港人,加油,從日頭走到晚上,大家以手機燈光彼此照亮,直到昨夜,蘋果員工在大樓上用手機的光與大樓外支持市民的手機燈互相閃照。那一刻,我明白為何要買票到紅館了,在這樣低壓的氣氛中,我想看見同路人,縱使相逢應不識,但我們總要一些方法,知道大家都在。這夜,我們差不多十二點才散去,我沒有大哭一場,但也不要緊。

專制不單要人恐懼,更想人孤單,因為孤單使人以為自己無力,所以,對抗無力感的方法,就是用盡所有方法,看到同路的人,也讓同路人看見自己。正如昔日先知以賽亞求死,上主的使者告訴他,未向巴力屈膝的,還有二千人,你並不孤單。人來人往,但我們都在。






2021年6月24日 星期四

難眠的一夜

 是什麼讓我如何失落?是什麼令我提不起勁去生活?我還是不習慣離別嗎?

縱使知道蘋果日報命不久矣,仍然盡做,買報紙,自已留下幾份,其餘的放在小店。一邊做,一邊希望奇蹟會出現。雖然過去兩年,奇蹟不單沒有出現,殘酷的現實更叫人難捱。我明白,一百萬人上街、二百萬人上街,都可算是奇蹟了。我們沒有忘記走在街頭的團結感,但無可否認,專制一步一步迫近,有人沉默、有人離開,有線新聞組換班,香港電台面目全非,年輕人被重判,很多很多事情,都叫人絕望。香港確實是死了,只有香港人還活著,努力地活著,力求在紛亂中重新建立一個還可以稱為家的地方。

過去兩年,很多離別,很多失去,但都不及蘋果日報停刊帶來的衝擊,昨日下午,迫自己接受現實,開電腦重溫一下果籽的報道,看到自己的身影,眼淚流下來了。蘋果記者上山下海,追訪城市角落,村校、農田、西洋菜、山與海的味道,記者落力找資料,剪後的片段簡潔清晰,謝謝蘋果給我留下的記錄。不捨的,不單是蘋果日報,而是沒有蘋果日報的香港,那個百花齊放、年輕有活力的香港。所以,我要告別的,不單單是一份報章,而是我曾深愛過的那個年代。

昨天晚上和好友敘舊,又過半年,經歷很多的失去,而昨夜,好像替蘋果餞行。話題不多,大家也不想說氣餒的話,但又不想強裝寬懷,於是東拉西扯,也適應著沉默的空檔,或者,大家都只是希望在亂世中聚在一起,能見到彼此就好。

晚上回家,開著直播,看蘋果記者埋版印報紙,人群在大樓外閃著手機電筒,記者在大樓上也閃著手機回應,加油之聲此起彼落,大家都想用盡一切「守法」的方式拒絕荒謬,但荒謬的根本就是法律,扼殺自論和新聞自由的法律。

這兩年,耶穌基督被打十字架的場景越來越深刻,信徒是如何超越上主被釘十字架而來的絕望?等候上主復活的那幾天,他們想著什麼?蘋果掉下來,種子要死,才能發芽生長。大家也說蘋果會化作春泥,我們要好好保存種子,但等待也不是什麼也不做,種子要發芽茁壯,就要好土。守不住蘋果樹,也要堆肥培育泥土。然而,我們必需要有心理準備,將來培育文化土壤也可能觸及紅線。專制政權想要的,可能只是混凝土,把一切生命掩埋窒息, 然後蓋上一式一樣的高樓,蓄養聽話的奴隸。

謝謝阿蟲,在極低落的時候,送上盼望的畫作。



2021年6月23日 星期三

陸皓東為誰送上性命

 陰雨之日讀梁壽華牧師的《革命先驅:基督徒與晚清中國革命的起源》,窗外山雨欲來,心情更加鬱悶。辛亥革命的成功,掩蓋了之前太多的失敗,而那些失敗的代價,都是年輕的靈魂。

1895年乙未之役前夕,朱淇泄露起義之計,令廣州總督譚鍾麟先發制人,陸皓東走避不及被捕,嚴刑審訊下,陸直言不諱:「今事雖不成,此心甚慰,但一我可殺,而繼我而起者不可盡殺。」結果,陸皓東於1895年11月7日被處決,終年27歲。梁牧師說,陸皓東之死是「殉國」,但我卻在想,陸皓東是殉國還是殉道?

曾經讀李敖的《北京法源寺》,書中叩問著譚嗣同之死是殉國、殉道,還是殉人?陸皓東沒有譚嗣同出名,但他為何犧牲的問題更殖得探討。孫中山說,陸皓東是中國有史以來為共和革命而犧牲者之第一人。臨終之前,陸皓東想著的,是和孫中山討論中華共和的理想?還是耶穌基督為拯救世人而被釘十字架的信仰場景?

捨身成仁,成就了什麼?他是否也想到使徙為信仰慷慨就義?他知道孫中山和楊衢雲已成功逃脫?他有否想過編個故事以洗脫罪名?他有沒有想過美國教會派人營救?呼出最後一口氣時,他夢想的中國是怎樣的?是一個擺脫帝制的漢族共和?還是能脫離外侮的獨立國度?

康有為、梁啟超堅決在制度內改良,孫中山、楊衢雲卻要推翻整個制度,歷史沒有如果,也不能重來,但人生匆匆,沒有多少人來得及看種子發芽再結果的一刻。



2021年6月22日 星期二

是時候重新上路了

 蘋果日報被港共迫至停刊,我和很很多香港人一樣,充滿無力感,但無力感只是感覺而已,要克服外在環境,先要克服自身的感覺,做些什麼令自己覺得是個可以改變外在環境的人,無論多微少也好,總要有些行動。書寫,就是其中一種行動吧。蘋果停刊後,香港再沒有真正的新聞自由,但若要化整為零,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需化身成記錄者,記錄自己的感受、記錄最細微的改變。每天寫些東西作為練習,為自己、為時勢留一個記錄。書寫,需要練習,就從今天重新開始。

昨日夏至,今早傾盆大雨,如潘小濤說,上天也在痛哭。心情和天氣一樣,極度低氣壓,天雨已來,生活有種被困的感覺。無聊打發持間,回覆電郵處理一下銀行的事情便出門。在越南屋和PY午飯,一見面便談到是否要離開香港之事。儘管PY堅強爽朗,談到這兩星期的香港,她也眼眶一紅。雖然如此,她還在訪問香港漁民,探討香港漁業的近況。原來,很多大陸漁船借用香港的漁民牌照在香港水域拖網捕魚,香港漁民報警也沒有人跟進,機場三跑令大嶼山海域的漁獲急劇下跌等等。除了新聞自由,香港就像俎上肉,現在新聞自由也沒了,就像封口一樣,連叫痛的權利也被剝奪了。哀哉。

還有幾天,繼續買蘋果日報,到小店喝杯咖啡支持同路年輕人。是的,外面狂風暴雨,能夠圍爐取暖,知道大家都在,已經是一種幸福。我不敢奢談小確幸,但同在感能稍稍擊退無力感。

午後雨歇,匆匆回家換過衣服便落田。好在學生星期六已在田列開坑,我只需稍稍打草,三時收廚餘後便能開始養田的功夫。廚餘未到,我看到還有十多株洛神花苗未有種地之處,便在田邊打草,騰個空間出來移種洛神花。沙土那邊的竹節草較易除,但黏土那邊長的香附子卻難以根除。做了半小時,神學生C便到了田,她幫了很大忙,我們忙了一個小時,便移種了十多株洛神花。之後我去收廚餘,C收成茄子。

今年茄子收成豐富,過去幾年,可能我除草不勤,茄子易病,今年除草、上泥、落肥、修枝等功夫都做足,還有包網包袋,茄子茁莊。只是這個星期多雨,好像多了一些介殼蟲,但我還未觀察到介殼蟲對茄子的影響。豐收是樂事,但如何處理這些收成也不容易。社區農場不是每天都有,而且我產量不多,難以配合市場需求。送人的話,也不是人人愛吃茄子。最後,C取了十條,我也取了十條,各自都將多餘的送給朋友。這種處理方式,最好。免於市場金錢的交換,以勞動換取農產也接近半農半X的理念。我經常想,分享就是藏富於社群。

今天濕度高,養田也很費力,弄得我汗流浹背,將粟米稈放在田列的坑中,再倒上廚餘,最後蓋回泥上,用Banner覆蓋田列,壓重物,大功告成。已經五時多。這時候,C還意猶未盡,要將保護花生苗的蔭網拉開,好讓花生苗長大。C看到嫰綠的花生苗,煞是高興,就是這種感受令種田的人不拾得將農產推到市場吧,加了一個價格,作物便成了貨品,價格蓋過了生命的內在價值。

後話:儲物櫃的長腳胡蜂巢被早上的怪風吹毀了,家破人忙,看到此情此境,我竟然替胡蜂傷感,同是天涯淪落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