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17日 星期四

語言暴力

午後,完成「社論十分鐘」和點名,回到教員室,定過神,開始致電家長。手提電話實在太方便了,很多學生偷偷將電話帶到課室,悄悄傳短訊,課室的牆壁根本阻隔不了他們以短訊閒聊,以前我們只會偷偷地在看書,現在他們卻偷偷地看短訊。學校三令五申,禁止學生攜帶手提電話進入課室,學生還依然故我,訓導處的搜查,讓三位學生的手提電話,無所遁形,學校依例記缺點以示懲戒,我如此告訴家長。

「感謝你寫給我的求情信,但我也希望她學習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是個嫻靜的學生,雖然她這一次記了缺點,但我建議她參加自新計劃,就好像社會服務令,小懲大戒,完成計劃後會取消缺點,不會留在學生記錄中,讓她學習承擔責任,不要凡事找家長出頭。」我解釋自己的立場,家長也很明理,分享她的難處。

「我已經叫她不要帶電話回學校了,她自作聰明,以為電話靜音後神不知鬼不覺,我就是勸不了她。」她感謝我關心她的女兒,還囑咐我好好的教她的女兒,我感激她對我的信任,也高興取得家長的諒解。其實,老師和家長都是同袍,我們都要幫助孩子成長,學習負責任。沒有責任的自由,只是放縱。一味的求情,只是過份的保護。孩子要知道,他們不是世界的中心。可是,並非所有家長都明理,他們的世界繞著兒女而轉,自己以為保護孩子,其實害了他們也不知道。

「感謝你給我的求情信...」話未話完,便傳來惡狠狠的聲音。「現在要怎樣?」她怒吼著。我溫和地說出立場,話又被打斷。「又說寫了求情信不記缺點,現在什麼都做了,為何還要記孩子的缺點?我的孩子犯了什麼規,為何要記缺點呢?」她質問我。我從來沒有要求家長和學生寫求情信或悔過書,也認為家長不需為孩子求情,我感到受屈,卻百詞莫辯,我一直認為,學生必須勇於承擔犯錯的責任。

「我在中午時已提醒他們將電話交到訓導處,否則被老師發現,會記過的,你的孩子也清楚明白校規,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希望能平伏她的情緒,但話未說完,又被打斷。「為何你不原諒我的孩子,帶電話進入課室是很平常的事情,你也會做錯事......」她的控訴持續了幾分鐘,我雖然聽著她的控訴,但我還要照顧在教員室外的學生,她們代表我班參加女子藍球比賽,我想鼓勵她們,我對家長說願意和她見面,她可能急了,大喊:「你是否要我找校長投訴?」我說我樂意在校長面前和她溝通,但現在我真的要照顧其他學生,她怒氣沖沖地掛了線。

我明白家長愛子之情,但我也開始同情客戶服務員,他們每天都不停接電話,有些客戶的要求無理,還粗聲控訴,在「客戶就是上帝」的年代,客戶服務員可能被辱罵、批評、踐踏,卻不能吭聲,他們每天從電話中,接收了多了暴力的種子?一行禪師在《耕一畦和平的淨土》中說:正念的溝通,意味著覺知我們正在說的話話,以及運用有覺知的知識、充滿愛的話語。這也意味著耳諦聽他人說什麼,去聽什麼被說出來,什麼沒有被說出來。親愛的你,如果你真的愛孩子的話,請不要在他身上澆灌暴力的種子,請澆灑他內在慈悲的種子,我承諾我也將如此對待你的孩子。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