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1日 星期一

七七憲章

劉曉波說過,零八憲章的靈感,來自捷克的七七憲章,於是,我從書櫃中,找回這一本遺忘了的《哈維爾選集》,基進出版,單看譯者的名字,有馬嶽、阮志雄(講故事的雄仔叔叔)、羅永生等,他們仍走在香港社運的前線,他們雖然年過五十,但這一群八十年代的「八十後」,不比今天的「八十後」遜色。


翻開〈「七七憲章」意義何在?〉(阮志雄譯)的一章,聽哈維爾談「七七憲章」的道德意義,還以為他在談今天的中國的處境。他說,無歷史感的、專制制度的消費主義的空虛沉默覆罩著大地......人們無異議地接受精神分裂的生活方式,表面上盡忠職守,內裡什麼也不相信。這不是現代中國的寫照麼?改革開放,一部份人富起來了,可是那些富起來的,運用金錢拉攏有權力者,形成獨特的利益集團,年年礦難、豆腐渣工程、毒奶粉事件、非法賣血等事,都是缺乏民主和法治的監察機制、自我約束的信念和信仰所導致的惡果。崛起的背後,整個中國社會正付出沉重的代價。


練乙錚先生在《薇薇語》中說,他最擔心中國走上法西斯的道路,因為二戰前夕,意大利和德國的極權政府便得到大資本家的強力支持,這也是劉曉波最擔心的事情。雖然北京落重本,重新宣揚儒術(不是儒學),大有當年漢武帝罷黜百家之勢,但經歷了大躍進和文革之後,重建中國人的精神談何容易?很多中國人,只希望趕及「崛起」的浪頭,先賺一筆,脫離貧窮的行列,但對於整體社會的貧窮,卻鮮有關切之情。「每一個人內心的一面都是一個奴僕,畏脅於他的上司,內心的另一面卻是可怕的奴隸主,一腳踏著下屬。專制制度就以這種方式把整個社會拖進它的網絡,不單成為它的受害者,同時亦成為它的締造者。」哈維爾的呼聲,有如曠野的先知,一九七零年的捷克適用,今天的中國更適用。


劉曉波等維權人士要做的,正是要恢復中國人的道義和道德感。「零八憲章」和「七七憲章」一樣,企圖喚醒中國人的公民醒覺,讓每一個中國人都願意承擔社群命運的責任,只相信整個社會,是一個「自由共同體」,即任何一個公民的自由受侵犯,即全體公民的自由受侵犯。一個公民的權利受到限制,就是全體公民的權利受到限制。所以,與其說「零八憲章」針對當權者的政治宣言,不如說「憲章」是針對中國人民的道德宣言,它要求每一個中國人都擔起公民的社會責任。只有結束人民的奴性,當權者的主人性質才會結束。


哈維爾最後說,也許「憲章」的一切努力都是微不足道;也許我們已獲取的少許東西將會消失;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只會有少數的歷史僻才記起我們,甚至完全被遺忘。就算這些真的發生,我們也不會在離開這多災多難的世界時,感到自己曾做過的都一無是處。讀到這裡,我明白「零八憲章」和「七七憲章」的延續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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