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8日 星期三

菜園村

我們很多時候都被高樓大廈間隔,腳踏架空的地板,頭頂橫斷的天花,好像天地間的孤島,暫居人造的時空。今天遊錦田菜園,享受腳踏實地的感覺,突然想到,踏在堅實的土地上,便與地球連結,雙腳成為地母與我的臍帶,唇齒相依之情頓生,土地的情懷了然於胸。

跟隨著菜農阿竹和朱凱迪的腳步,我們從石崗菜站走到菜園村,其間經過三間農舍家,品嚐他們預備的道地小吃,吃出味道,更吃出人情。可是,此情此景可能快要消失,因為香港政府計劃在菜園村興建廣深高速鐵路的車廠。所謂遷拆,就是將菜田改為火車廠,將菜農變為公屋居民,他們得不到原居民的保護,因為他們只是二戰以後才來港種菜的「新移民」,鄉議局從來只代表財大氣粗的原居民,哪會為無權無勢的「新移民」發聲?菜園村菜農也得不到香港市民的關心,因為珠三角經濟融合比他們的生活更重要。香港人一直強調犠牲別人的小我,完成自我的大我,區區幾十戶菜農,算啥?可是,我們有權犧牲別人的生活嗎?犧牲了別人的生活,最大的得益者又是誰?

從菜站走到菜園,想起日本電影《裸島》,菜農以汗水灌溉每一寸土地,辛苦經營家園只為子孫安居樂業。我們走累了坐在樹蔭下乘涼,阿竹說以前的石崗是沒有樹木的,因為樹蔭阻礙了菜苗的生長,可想而知當年菜農的艱苦,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相當熬人。滿以為捱到子女出頭,老時與黃狗作伴,優哉悠哉以種菜種果為樂,怎知都市無情,要把一片綠色樂土吞噬,在平原上劃出一條一條鐵路疤痕,可憐菜苗、樹木和菜農被連根拔起,苟延殘喘後消失在香港記憶之中。調景嶺消失了,衙前圍消失了,坑口村也褪色了。還要消失多少社區,才能讓香港人明白社區的重要?

興建廣深高速鐵路,只為了某些人能在一小時內抵達廣州,我們壓縮世界的同時,也無情地榨乾了周邊的社區,我們只求更快到達目的地,卻忘記沿途美景。最後要問:我們能夠共同生存麼?我們怎樣才能共構一個共同生存的環境?石崗菜園只是冰山一角,香港重劃禁區,很多具生態價值的地方如蓮塘和打鼓嶺也快要「發展」,是時候反思贏者通吃的發展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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