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22日 星期二

雙城雙年

生於城市,成長在城市,卻不知何謂「城市」,「香港‧琛圳城市/建築雙城雙年展」給我反思的機會,我什麼也不懂,只在市民中心和廣場的主展館閒晃,慕名而來,觀摩各國的建築師,如何讓冷冰冰、鋼筋水泥的城市「活起來」。


我讀著展板的簡介,其中一段話深深吸引著我,我駐足細讀,立刻抄下來,作者說:「令人響往的城市往往是複雜的地方,由非常不同的部份組成。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提到,一個城市是由不同種類的人組成,類似人群不可能把城市變為現實。但是,我們面臨著多種在城市中維護類似人群空間實踐的障礙,它們將城市分為以習慣、特權、喪失為界限的封閉社區。...深圳與許多中國城市一樣,不斷在建立圍牆,以實物的方式表現了中國傳統中根深蒂固的關係型社會結構。」


我似懂非懂,畢竟展覽有很多建築和設計的專門用語,但這句說話,讓我想到圍牆,香港確實越來越多圍牆,以前的圍村都以圍牆環繞,現在的私人屋苑都以圍牆和鐵絲網環繞,過去開放的公共屋村,也都開始建立圍牆。香港,漸漸由一個一個圍繞起來的私人物業所組城,而香港本身,也被關口圍起來,公共空間,往哪裡尋找?


離開時突然看到「本土行動」的朱凱迪,才知他會參與「馬拉松對話」,我聽了三場討論,萬科集主席王石的發言引來全場掌聲,他有份參與「哥本哈根氣候峰會」,他說這次會議,改變了他對企業責任的看法,他從個人英雄主義走到民族主義,這次峰會再令他走向國際主義,他說他是父母的孩子,他既是中國人,也是全人類的一份子,所以有責任減緩全球暖化。另外,北京的社區行動者舒可心也很敢言,他直言要在社區建立議會,他不想當國家主席或總統,但他要每個人都能當社區的議長。他的說法,就是當年美洲殖民地最早基的議會模式,他更矢言要向共產黨買下地區的發展權,讓社區成為民主管治的基礎。


我一面聽發言,一面留意附近有沒有便衣警察,聽眾的反應又是如何,但是言者理直氣壯,聽眾拍掌叫好,這就是深圳,舒可心更鼓勵我們這些香港人,要好好去幹,因為中國內地的人,正學習香港人爭取社區權益,我們這些香港人慣於隔岸觀火,難得國內遇有這些鐵錚錚的知識份子,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仍堅持發聲。《我們的孩子》的導演、遭打壓的艾曉明教授也獲邀參加馬拉松對話。深圳,已不再是一個只得銅臭的城市,深圳開始有自己的個性,生出文化的根柢,深圳的生命力,已超越香港。


場刊的編輯歐寧如此說:「過去,香港如同長者般照顧深圳,現在深圳已經大成人,要謀求更大的發展,而香港則有點後繼乏力,需要扶持。」不可悲嗎?從宏觀的歷史角度看,香港開埠一百七十年,深圳發展才只有三十年,此言成理,但比香港更「年長」的歐洲和美國城市,仍繼續保持活力,和香港同輩的新加坡,也繼續年青,一百七十年的香港,真的老了嗎?九七回歸時,外國人鼓吹「香港之死」,香港人一於少理,現在國內的人說「香港老了」,我們還要夜郎自大嗎?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