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日 星期一

鐵路修到菜園村與鐵怒沿線

二月份的通識電影欣賞,邀請了影行者的朋友,到校放映《鐵怒沿線》,有同事還沒有看過此紀錄片,只聽到片名和菜園村,便在會議室叫嚷:會唔會好偏激?我懶得解釋,還記得大學歷史教授的教誨:讀歷史第一步,就是弄清自己的偏見何在。讀史求真,但研究歷史的過程,或多或少都摻雜了個人的觀點(或偏見),所以,只要知道自己的偏見何在,便能知所進退。現在教通識,也是要學生辨識觀點和立場,也能形成自己的看法。通識,並不是真理的代名詞。


我設計了一份工作紙,讓學生從配樂運用、鏡頭剪接、採訪對象和攝製單位,比較香港電台攝製的《鐵路修到菜園村》和影行者Benny拍攝的《鐵怒沿線》的異同,也借此分析兩片的切入點。討論的時候,學生大致能指出《鐵路修到菜園村》運用了柔和的配樂,似要表達淡淡哀愁的感覺,每一個鏡頭亦只有五秒至十秒,採訪村民時,多數讓村民說完自己的意見,才會轉換鏡頭,而訪問邱誠武副局長的時候,則很不耐煩地以fade out方式,剪短他的說話,仿似投訴他太多官話。最後,我問學生,導演的切入點在哪裡,學生都能說影片要帶出人和土地的關係,也讓觀眾反思鐵路如何剪斷這裡血脈相連的社區連結。


小休之後,影行者帶著Benny拍攝的《鐵路沿線》到校放映,片長個多小時,學生都能安靜觀賞。單聽名字,大家會以為此紀錄片很激,好像怒氣沖沖似的,但其實,此片比《鐵路修到菜園村》更含蓄,Benny只是簡簡單單地拍高婆婆的生活,秀卓說,就像小津安二郎的鏡頭,總以平視的角度拍攝,以示尊重和敬意,我也感到Benny很想將高婆婆,拍得像《東京物語》的老人,社會對老人的敬意只是矯情,實情是要將他們趕到社會邊緣,一於無眼屎乾淨盲,社會的年青表象,其實是將老人趕盡棄絕。其中兩場我尤其感動,Benny差不多以實時(Real time)的方式,拍攝高婆婆摘蕉葉和等巴士,一take過差不多八分鐘,要觀眾陪著高婆婆完成看似微不足道、卻又一絲不苟的工作。如果連十多分鐘也嫌悶,怎能奢談「撐村民」?


加上放映後的討論時間,學生前後坐了兩個半小時,教育局和藝發局的朋友都大讚學生的專注和耐力,影行者的朋友請有興趣的同學留下電郵,同學於是一擁而上,繼續和她討論。聽說,他們談至六時多。其實,太多教師躲於「客觀」的知識之後,面目模糊,學生不見其貌,只聞其聲,除了一大堆專有名詞之外,學了什麼,怎能提起學習的興趣?反之,學生從那些有面有目有立場有感情的人那裡,學習到人如何透過知識形成自己的世界觀。通識教育,應該是還原老師面目的教育。


教通識,我從來不怕資料太biased,只怕教師扮中立,將沒有立場當作最客觀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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