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7日 星期二

抽離

生活充斥著責任,播了種要淋水,發芽後要除草,茁壯了要落堆肥和上泥,還有留意農作物面色,捉蟲、摘枝、蓋網,世事千變萬化,無時無刻不在要求生命作回應,觀察世界再與世界互動,是很浪漫的想法,但有時候真的想靜下來,靜止不動,不去思考下一步的動作,將自己抽離於現實,希望能看清自己。

昨晚還在收廚餘,今天已置身在另一個環境,又到長洲。上兩個星期來去匆匆,還未有時間閒遊,帶著三位少年,心裡還有一大堆責任:希望他們吃得飽、看得夠、睡得好、玩得盡興。所以,我一人分飾司機、導遊、領隊和金主的角色,希望他們有個美滿旅程,還願意和我再出遊。今天則不同,我只是純粹的過客,不用擔心誰會悶了,誰又是否滿意。舊地重遊,經過籃球場,還是會想起兒子打籃球、姨甥女蹲著拍照的時光,那個畫面深深刻印在我的腦海,我再到那個籃球場,還是會記起少年的他們。

就如我下午鑽到長街窄巷,突然記起中三時和好友租住長洲村屋,拐了一個彎,啊,好像是這裡,那個瘦長的年輕人背影,好像是我,旁邊是何轁、雞佬、老啟、鄧沖、歐佬,還是我記錯了呢?那個通宵達旦打牌、無憂無慮的我們。隔了三十年,我才再到長洲過夜,到處可見年輕人開的小店,我老了,但長洲更年輕了。

走過橫街,看到落地玻璃貼著一份昔日的蘋果日報,我雖然看到「歡迎參觀」的標貼,但店舖試業中,感覺像辦公室,還不敢唐突進入。小店裡的年輕女子看到我駐足店外,走出來跟我打招呼,請我進去參觀。店的一邊放著酒品和少量雜貨,另一邊則放著曲奇和蛋卷,完全不想我想像中的雜貨店,我知是同路人小店,便買了兩枝手工啤,店主請我坐下慢慢喝,然後自我介紹,他本來是區議員,剛辭職,希望將辦公室變為小店繼續支付議辦工作人員。期間有婆婆入內,說要投訴社區太多樹引來了鼠群,店主答應會跟進。婆婆離開,店主感嘆,街坊還不知他已辭職,但他仍會繼續服務街坊。香港有很多有理想、有心的年輕人,誰要將他們迫進窄巷?

今天沿著小店地圖,走訪了很多小店:茶餐廳、雜貨店、小吃店、米線店、甜品店、咖啡店,我都想支持一下他們,只是我錢包和胃容量也不多,只能送上祝福。望著夕陽西下,有點悲涼,這會是我在香港的最後一年嗎?想不到,在香港這個家,我也只能帶走回憶、留下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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