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20日 星期二

拆遷

 兩個颱風彼此纏繞,藤原效應下,南面的那個漩渦登陸了又從後而來,昨天掛起三號風球今天還下起黃雨,在暴雨下執拾馬寶寶的物件,份外悲情,好似連個天都為我們而號哭。連續兩天都提不起勁,下不了田,也頻頻撲撲,心情也低氣壓。望著馬寶寶的朋友都忙於清拆、執拾、分類、裝箱,我卻幫不了什麼忙。一事一物,都牽動著回憶。

在最底沉的日子,帶著年紀還小的兒子,騎單車穿過馬屎埔村到梧桐河。放學後帶學生到馬寶寶的農棚靜修反思,反東北發展記者會中大兒子上了報紙,很多細碎的片段湧上心頭,很不捨。我在馬屎埔找到鄉之所在,未到今天,一直都覺得這個地方等著我回來,不論外面的世界如何地變,回到農村,卻還可以歸零、重返原點。然而,今天以後,好像無鄉可歸了。這個鄉,不單指馬屎埔,也是香港這個地方。真的要如白居易所說,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嗎?

執屋的時候,Becky說在一本雜誌的封面看到我,那是二零一三年出版的homeland,也就是鄉,我當時在自由野預備唱說表演,在維港岸上說粉嶺平原的故事,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以音樂配襯故事的表演。一會兒後,Becky說找到一封學生寫給我的信,是二零一二年放在馬寶寶的,我看到學生的名字,讀著她的信,那是一封穿越十年的信,我匆匆讀過,便立刻打給她,她聽到我的聲音,喜出望外,問我為何突然打給她?我說,想見她。在馬寶寶有很多的相遇,雖然萍水相逢,卻是刻骨銘心的。

如Andy,我還記得他瘦弱的身影,晚上開村會時,總靜靜地坐在一旁,女友偶爾會走到他身旁,依偎著他,找個情感的支點。大約五、六年前,他靜悄悄地離開了,我在聯和墟收到他離世的消息,不敢置信,我走到圖書館外,腦海中閃過一句話:來不及說聲再見,留下了許多思念。然後,我寫了一首歌給他,但至今還未曾在他女友前唱過。

要告別的不只是馬寶寶這個地方,還有回憶的鑰匙。孩子、學生、戰友、村民,還有過去的自己,都曾在這個地方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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