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26日 星期一

敘事者的感受

終於等到學生落田收割打穀,七除八扣可能只有幾公斤白米,粒粒皆辛苦,看著掉在地上的穀粒,加起來大概有一口飯吧,如果在舊約年代,這些穀粒應是孤兒寡婦的救命糧,今時今日,跟在我身後的拾穗的,應是文鳥和麻雀。

下午到川龍,再訪一位老人家,要得他同意,將四年前的訪談錄音轉到另一個團體,我也猶疑了好一陣子,要將訪談錄音轉交其他人,涉及研究倫理的問題,並不能由我決定。除了得到先前委託我做訪談的團體同意,我還堅持要在村長面前,直接跟敘事者說明另一個團體想要取得錄音的原因,在各方都同意下,我才能轉交錄音。

當生哥聽到將會轉交錄音時,他說沒有所謂,但不要將錄音內容關於其他人的事情公開,然後他對我說,我當年的文章便把其中一位村民的名字公開了。我很訝異,先是道歉,但我遵守口述歷史訪談的要求,整理文稿後必定在敘事者前朗讀一次,得到敘事者同意後才會將文章公開。我怎會不理敘事者的感受而發表口述歷史文章?

拜訪完他之後,便趕回家查看文章,先確定我沒有指明哪位村民,只以一位同村兄弟稱呼,吁了一口氣,然後再看錄音,確定我已將文稿朗讀一次給老人家聽,他同意後才發表。我立刻致電村長,請村長轉告老人家,文章沒有刊登他同村兄弟的姓名,請他不要擔心。

在旁人眼中,那只是很小的事情,而且重點在於天主教傳教士對川龍村的貢獻,幫助無父無母的村民找工作、過生活,但在老人家眼中,把同村兄弟的背景說出來,總好像毀了人的家聲。我完全理解老人家的擔憂,也慶幸當時謹慎地處理村民間的人際張力。

錄音已和之後會研究川龍歷史的藝術家朋友分享,但內心仍然有掙扎,希望聽到錄音的朋友能夠和我一樣小心處理錄音內容,也尊重我和敘事者交談的特定時空,不妄加判斷。

後話:我一向不熱衷奧運,但看到張家朗奪得金牌,還是很高興,他代表著土生土長香港年輕人的堅持,不能一味後退捱打。我們都要理直氣壯地大叫:香港人,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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