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崎潤一郎於二戰期間將《源氏物語》翻譯成現代日語,由於軍部認為《源氏物語》部份內容影響天皇制度的聲譽,即使《源氏物語》是日本文學巨著,亦必須刪去「敏感」內容才能出版。難怪谷崎潤一郎慨嘆說,「對於文學家的自由創造活動,被某些專橫的人們使用高壓手段封殺,我們不但無從發出一言半語的抗議,社會輿論也對此束手無策,更使我感慨萬千。」
順藤摸瓜,讀完《細雪》之後開始讀《源氏物語》。手頭上的《源氏物語》購於2000年,一書三策,分為上、中、下,由豐子愷翻譯,簡體字版,當年難以在香港入手此書,要拜託一位代課時認識的中六學生回鄉探親時替我買回來。《源氏物語》跟《細雪》一樣,放在書架二十多年,我還未開始讀,離開香港前遂將《源氏物語》寄到英國,下定決心要在英國讀完。
昨夜開燈夜讀,感覺有點像讀《紅樓夢》,主角光源氏和賈寶玉一樣,是絕世美男,為眾女所喜愛。關於「敏感」的部份,原來是光源氏愛上了自己的繼母,這與賈寶玉於夢中與嫂子秦可卿的情節亦相似。然而,賈寶玉對女性的情愛是點到即止的,是近乎精神上的崇拜,以女性的視角重新檢視世界萬象;光源氏對身邊女性的愛,更多是出於激情和肉欲,以男性為中心品評女性的美。這只是我大概的印象,不是嚴謹的文學分析,但從普通讀者的角度而言,這樣的對比非常有趣。我讀《紅樓夢》時便覺得很驚訝,曹雪芹雖為男性,但他心細如塵,寫林黛玉、薜寶釵、賈母、眾丫環等不同女性,都呈現獨特的女性視角,各有特色,彷彿一位男性作家分別飾演眾多的女性角色,然又非常有說服力。相反地,紫式部這位女作家,竟然能代入男性的身份,對不同的女性評頭品足,第二章左馬頭對不同女子的評論,完全呈現男性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有人說《細雪》很受《源氏物語》影響,鶴子、幸子、雪子和妙子就是《源氏物語》中不同女子的現代版本,谷崎潤一郎的解釋是他一邊翻譯《源氏物語》,一邊創作《細雪》,或許受此影響也不定。讀《源氏物語》,其中的樂趣是豐子愷先生的譯文,通順雅致,完全不覺是翻譯文本,希望在暑假期間能讀完這部日本文學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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