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5日 星期一

那年盛夏,一葉綻放如花

一邊聽著方皓玟的《你好嗎?》,一邊看著四年前的照片。那年盛夏,一葉綻放如花。別去一年,你好嗎?我努力捕捉拍下這張照片的感覺。我為何拍下這張照片呢?當時的一葉有什麼吸引著我,令我拍下這張照片?

那是四年前的今天拍的照片,照片看上去很雜亂,但在我眼中,農田亂中有序,雖然都是綠色,但綠得分明、有層次,深綠、淺綠、青綠、紫紅,彼此交纏。林村公路兩旁的白千層挺立,高高揚起枝椏,它們長得高、但根太淺,盛夏的颱風常把它們吹倒橫卧馬路,能夠與它們比高的,只有那株特立的假檳榔,樹冠如箭,蓄勢待發,長得雖高,但能屈能伸,颱風吹過來,它便彎一彎身繞過去,不似白千層的笨拙,只懂迎風對抗。當假檳榔和白千層在比高的時候,路旁的朴樹和血桐卻在比寬,所謂大樹好乘涼,朴樹和血桐很安份,總在樹冠展得夠寬才會稍微的長高,它們的樹冠如海納百川,飛鳥常在它們茂密的葉叢中找到藏身之處。

再往一葉的方向走,是李家種的杧果樹和黃花風鈴木,初春見黃花,盛夏結杧果,看到李家的樹便知季節。經過李家家門,便到了馮家花園,馮家人去樓空,花園中孤伶伶有一株荔枝樹,但從不結果,那株荔枝獨守空幃,面容枯槁,我每次經過都替它感到難過。再往前走,有另一株龍眼,龍眼比荔枝強倔,常把樹枝伸出鐵網之外。不過,龍眼看來也是外強中乾的,樹葉發黃,很少結果,雖然如此,我每次經過都會謙卑地彎身而過,像對它敬禮,或拍一拍它伸出的樹枝,叫一聲加油。

終於走到農莊了,左手邊是竹棚,竹棚掛著刀豆和蝶豆花。蝶豆花也太癡纏了吧,竹棚似快要倒下,另一邊的刀豆也不示弱,厚實的刀豆豆筴掛在竹棚之下,可能就是刀豆和蝶豆花互不相讓,反令竹棚有了平衡,沒有倒向一邊。終於走到拍照的位置了,眼前是盛放的紫蘇,紫中帶紅,紫蘇之下雜草之間,長著到手香,植物之間爭妍鬥麗很平常,但紫蘇和到手香比的卻是香氣,紫蘇的香較清,到手香的氣味較濃,但我兩者都喜歡,只要加上檸檬,紫蘇和到手香都恰到好處。紫蘇之後是四角豆,四角豆最懂性,基本上不用打理,過了季節,自己會把種子藏到泥土裡,每年四至五月,便自動在田畦裡冒出嫰芽,我只需給它們足夠的空間,紮個竹棚,它們便天天努力向上,按時候結豆子。照片最可愛的,其實是右邊那枝橫伸出來的桑樹枝,9月不是結桑椹的季節,再過一陣,我便要替它修枝,讓它儲存足夠的能量過冬。

田裡看似很雜亂,但我認得一花一木,即使那些不起眼的雜草如鬼針草和狗牙根,我都記得。本來模糊的記憶又變得清晰,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從台回灣回香港不久,那一年中秋,我在高雄,跟台灣的朋友高唱海闊天空,之後再到台北跟其他朋友見面,談香港的近況,台灣的月圓之夜,唯有我斯人獨憔悴。回到農莊,像重遇老朋友,盛夏之際熱血奔流,我們都綻放如花,雖然四年過去,我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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